雷军----从金山到小米 归来仍少年

 

　

 

  文/ 宗禾 (特约撰稿人)

 

 “我特别害怕落后，怕一旦落后，我就追不上，我不是一个善于在逆境中生存的人。我会先把一件事情想得非常透彻，目的是不让自己陷入逆境。我是首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，然后，再出发的人。”

 

　　近期，彭博社发布了一条重要报道：小米公司已经授权中信证券处理其CDR（中国预托证券）事宜，最快5月初提交申请在港上市。

 

　　消息一出，网上顿时炸开了锅，大家纷纷在猜测小米的估值究竟是700亿美元，800亿美元还是1000亿美元，甚至更多。持股高达77.80%的小米CEO雷军极有可能登顶成为中国新一任首富。

 

　　就在4月27日晚间，雷军发布内部邮件，宣布小米联合创始人周光平、黄江吉辞去公司职务。实际上，这次调整可视为小米在IPO前夕进一步理顺治理结构。

 

　　那么，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在白手起家的路上，究竟遭遇了什么？

 

　　1969年，雷军出生在湖北仙桃一个教师家庭。他从小喜欢古诗词，最爱李煜。待到念中学时，已经是全校的围棋冠军。

 

　　18岁那年，雷军考入了武汉大学计算机系。为了不甘落后，他每天早上七点钟去教室占座位，并且总要坐在最好的位置听课；周末雷军喜欢看电影，但经常是自习到九十点钟看第二场；原本有午睡习惯的他，因害怕同学中午多学知识，于是咬牙将习惯改掉了。

 

　　等到大二后，年级第一的雷军很快发现成绩并不是大学的唯一，于是用两年时间修完了四年的课程。为此，许多老师纷纷来找他帮忙做课题，最多的时候雷军同时拥有三个老师机房的钥匙。

 

　　由于他的电脑知识丰富，且动手能力强，在武汉的电子一条街，雷军成了个小名人。他经常背个大包在街上帮别人装软件、修机器，老板们恨不得隔二十米就跟他打招呼，请吃请喝。

 

　　就在此时，雷军结识了王全国，这成为他人生道路中最重要的事之一，后来两人有过许多密切合作。

 

　　1989年底，计算机病毒开始在大陆流行，彼时武大机房电脑全部瘫痪。雷军与同学冯志宏合作开发出特别杀毒软件“免疫90”，并因此获得了湖北省大学生科技成果一等奖。湖北省公安厅还专门请他去讲反病毒技术课，雷军为此准备了好几页纸，但2小时的讲座，他上去15分钟就把讲稿念完了，于是又从头再读了一遍。

 

　　在武大泡图书馆的那段时间，雷军被《硅谷之火》中乔布斯的故事深深吸引。于是在大四这一年，他和王全国、李儒雄等人合伙办起了一家公司，名为“三色”，主要业务是仿制汉卡。

 

　　创业期间，雷军在饭店里租了一个房间，晚上做开发，白天跑市场，五六个人挤在狭隘的屋子里，实在躺不下，就起来干活。不幸的是没过多久，程序被人盗用了，盗用者在他们的基础上做同样的事情，但量比他们大。因此，三色公司难以为继。后来实在没钱的时候，雷军就去找食堂师傅打拖拉机，赢饭菜票。20多年后，他在微博上写道：梦里满眼都是母校的樱花。

 

　　虽然三色公司的历史就此结束，但雷军即将踏上新的征程。大学毕业后，他没有着急找工作，而是拎着包跑到了中关村。在一个计算机展览会上，雷军见到了仰慕已久的WPS创始人求伯君。他将一张只印了自己的名字和寻呼机号码的名片递给了求伯君，而当时求伯君递给雷军的名片上赫然印着“香港金山副总裁”的名头，令雷军十分震撼。第二次会面，求伯君在北大南门的全聚德烤鸭店请雷军吃了一顿烤鸭，并在席间表达了希望他加盟金山的想法。

 

　　被求伯君激励后，不久，雷军便加入了金山，在珠海，他还拉来了正在出差的王全国。1992年，雷军牵头在北京成立了金山开发部，负责WPS汉卡的技术支持，并召集了20多名顶尖程序高手。其中最令雷军佩服的是程序员陈波。“他从不加班，但上班时间的利用率极高，连水都不喝，女朋友的电话都是中午去接，而我会有杂念。”

 

　　雷军曾经72小时不睡觉连续写程序，但他认为这没什么了不起，“别人也可以三天三夜在麻将桌上不下来，难的是早上8点钟开始打牌，打到12点，下午1点再继续打到下午5点，这样一直坚持一年。”

 

　　1996年，几乎倾尽所有开发的WPS软件“盘古”是金山历史上第一次惨败。雷军把这归结为“我们在Windows上的动作太自负了一点”。彼时公司的账上只有几十万元人民币，员工走得只剩十几人，求伯君甚至卖掉了自己的别墅以维持公司运转。在这段人生最灰暗的日子中，雷军排遣失败感的方法是“蹦的”——只有那种重金属的震耳欲聋感才能让他什么都不去想。同年4月，雷军提出辞职，但被求伯君劝了下来，并给了他6个月的假期。

 

　　休假的6个月里，雷军每天泡在BBS上20小时，和别人比赛发帖子。也正是这段煎熬让他意识到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。

 

　　在联想1+1的缔造者许志平和美国太平洋投资基金林刚的帮助下，雷军意识到风险基金的介入是中国软件腾飞的催化剂。

 

　　被启发后的他突然找到了金山的未来之路——三五年内一定要融资成功，接着上市。

 

　　终于在1998年，联想以450万美元现金外加450万美元商誉注资金山，公司实现重组，雷军出任CEO。担任管理者之后，雷军每天休息时间不到5个小时，尤其是在进入网络游戏行业之后，他每天晚上至少要花三个小时泡在游戏里面，亲自测试产品质量。这一点恐怕在圈子里只有同样狂热的巨人老板史玉柱能够做到。

 

　　雷军像写程序一样，鼓励员工一个人干一个半人的工作，常把庆功会搞得激情澎湃，但另一方面，他从不怎么表扬人。

 

　　2000年底，公司股份制改组后，雷军出任北京金山软件股份有限公司总裁，由此彻底完成向高级管理者的真正转型。

 

　　此后七年，雷军天天加班到深夜。金山的上市地点也经历了香港创业板、深圳创业板、深圳主板、纳斯达克、香港主板的五次变化。直到2007年10月16日，才得以在香港联交所挂牌。

 

　　上市当天，一名加入金山八年的员工给雷军发来一封邮件，信中写到：八年前我加入金山时就听说公司要上市，每年过年回家都要跟我父母讲，结果最后连我爸都不再相信金山要上市了。

 

　　彼时，他才发现投注了16年心血的公司市值不过6.261亿港币。这个数字，当时远远不及同年在香港上市的阿里巴巴（市值15亿美元），更别提2005年在纳斯达克上市的百度了（市值39.58亿美元），就连跟盛大、第九城市和巨人这些游戏界同行相比，金山也被抛在了后面。

 

　　对此，不服气的雷军感慨道，“相信绝大部分公司都被上市拖垮了。”

 

　　然而，最令人意外的是，在金山登顶后，雷军选择了离开。2007年12月的一个深夜，雷军端坐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门柏彦大厦的办公室，用一种复杂的心情，在告公司全体员工的邮件中写道“目前，公司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稳定、持续成长的新阶段。我非常感谢求总，感谢董事会，也特别感谢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多年的战友们。今天，我要告诉大家一项重要的决定：我决定辞去CEO等日常管理职务……”

 

　　零下十几度的气温似乎冻僵了一切，但并没有使雷军的意识变得迟钝。告别，掐灭手中的烟头，他从办公室的沙发上站了起来，拎起双肩背包搭向背上。包比平时沉，雷军的动作有些迟缓。从22岁到38岁，这个男人用16年的时间硬生生将自己浇灌成互联网界的“活化石”。

 

　　此后三年，他似乎淡出了人们的视线，成为江湖传说中的“隐者”。在他的投资名单上，有一堆闪亮的名字：凡客诚品、乐淘、UC浏览器等17家公司。这些公司大都在各自领域数一数二，部分公司估值甚至超过金山。业内纷纷评价称，天使投资让雷军奠定了“雷军系”。

 

　　2009年，雷军犹豫了半年时间，在武汉大学的操场上，他沿着400米的跑道走了好几个通宵，试想怎样才能塑造与众不同的人生。思考明白后，40岁的雷军决心用互联网的方式来做手机。他将这次创业视为这辈子最后一次折腾。成了，自己也就踏实了，不成，那就退出江湖吧。只有这样做，人生才会圆满。

 

　　2011年8月16日，798艺术中心北京会所的舞台中央，雷军身着黑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，身份是小米科技CEO，他带着“一款顶级智能手机”，对台下800多名听众讲述诞生历史。这场新闻发布会，逐渐演变成了雷军和小米手机的一场脱口秀。

 

　　场地太小，许多人席地而坐，颇为引人注目的场景是“小米限量版工程机”的预售队伍，排了100多米。

 

　　在大屏幕上播放的一则短片中，包括乐淘网毕胜、多玩网李学凌、凡客陈年等一帮互联网明星纷纷摔掉手里的苹果手机，高呼，“我们要小米！”

 

　　小米手机出现了。雷军宣布，1.5GHz双核处理器，售价1999元。这样的售价确实让场内场外的人吃了一惊。台下开始欢呼，有人喊雷叔叔，还有人喊雷大爷，更有人调侃地叫起“雷布斯”。这与乔布斯在莫斯康尼会议中心的表演相当神似。

 

　　最终，小米只用了37个小时卖出40万台手机，实现了8亿元的销售额，雷军心里的石头暂时落地了。最火爆的苹果iPhone4，其首日销量也不过60万部。让他再次松口气的另一关键节点是2011年11月20日。在这一天，雷军对外宣布，小米公司获得第二轮9000万美元投资。

 

　　“现在我最大的感受是要顺势而为，大势是第一位的。台风来了，猪都会飞起来。”

 

　　2012年，小米全年销售719万台小米手机，含税营业收入126.5亿，创造了手机业界的销售奇迹，雷军因其创新入围“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”。然而争议与赞誉如影随形，从小米1开始，主要竞争对手魅族创始人黄章便称雷军利用天使投资人的身份，剽窃了魅族的商业计划，二人自此交恶，雷军在这场恩怨中亦遭遇了不少围观者的口水。

 

　　来自消费者的指责和同行的发难——饥饿营销，期货手机等问题不断升级，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事件莫过于，他和湖北老乡周鸿?在微博掐架。周鸿?率先在微博上转发和评论外界对于小米手机返修率高，暴利等质疑，并将雷军比喻成“慕容复”。雷军则将周鸿?比喻成“东方不败”，指责周鸿?是炒作，并且用抄袭的办法做智能手机。360方面则反驳说，小米手机的项目，也是雷军从魅族“偷”来的思路。

 

　　直至2015年，小米开始遭遇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，当年未完成8000万台的出货目标。而2016年更是遭遇断崖式下滑，从第一名跌落到中国智能手机出货量第五位。跟三星的交恶直接导致雷军接管供应链以后，先后四次拜访三星总部，寻求屏幕资源供应。

 

　　一年多后，小米在2017年9月和10月实现了连续出货1000万台，这被雷军视为小米已经基本解决了供应链和产能问题，并于10月份提前实现了营收过千亿目标。

 

　　在武汉大学举行的小米6X发布会上，雷军向所有用户承诺，小米整体硬件业务的综合净利率，永远不会超过5%。

 

　　“感动人心、价格厚道”不是一句空话，也不是一句轻率的自我标榜，要真正做到，得拿出足够的诚意和克制贪婪的狠劲。一家伟大的企业应该影响足够多的人。

 

　　如今，许多人都会问，为何雷军能够这么多年保持旺盛的斗志和向前冲的激情，他说，“一个人能够消费的财富是有限的，唯有理想才是保持后劲和激情的动力。缺乏方向的生活会让人觉得很郁闷，而理想不但让人充实，也会使人在奋斗过程中不受欲望的干扰，在众多的诱惑面前不至于迷失方向。”

 

　　未曾哭过长夜的人，不足以语人生。我们必须奋力向前，逆水行舟，直至长出自己的翅膀。毕竟，青春没有续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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